配资怎么玩的\n与夏日消闲避暑、热闹非凡的河岸不同

$配资怎么玩的\n与夏日消闲避暑、热闹非凡的河岸不同$

外婆咖啡

文/袁堂栋

外婆一生贫苦，从背着母亲逃荒，到有生之年，能回到梦萦魂牵的宁厂古镇转上一转，也是一个传奇。外婆和咖啡搭界，缘于丁酉年元宵佳节巫溪之行。

乘车过南门洞子，披一身阳光，在浪花奔涌的大宁河边，在错落有致的巫溪古城前，在身披盛装的黄葛古树下，在高大整齐的银杏树旁，看大人们兴奋地打牌娱乐，看小孩们快乐地追逐嬉戏，看手扶拖拉机轰隆隆驶过，倒也十分有趣。

与夏日消闲避暑、热闹非凡的河岸不同，宽大的河床上，停着大大小小、形形色色的汽车，看不见人影和船影。我心里怅怅的，但又感到无比欣慰，逐水而居已不是人们最好的选择，离开大宁河，巫溪人生活得更好更滋润！

轻柔的音乐，从古居里飘出，芳香的咖啡，从房中溢出。踩着泛光的街头青石，踏进小巧玲珑的卡座，在南山咖啡的杯影里，外婆的信息强烈地升腾起来。

外婆的大宁厂，应该和澎湖湾一样美好。但老人家晚年的最后时光，却没有听到大宁厂的涛声，看到大宁厂的帆影，闻到大宁厂的卤香，而是滞留在我的老家——巫山县平河乡龙潭村，一个小地名叫西坡岭的地方。

外婆骨埋他乡，其实有许多话题与故事，有许多坎坷与波折，有许多心酸与无奈！

外婆姓夏，是大宁厂观音阁任家的媳妇儿。1935年的一天早晨，外公任成贵挑着货郎担外出谋生，从此再也没有归来。据盐贩子讲，陕西某处水田坎上趴着的死人，好像是任家老板。称呼任家老板，明显带有恭维的成分。断了生活来源的外婆，只好带着两岁多的母亲，逃离大宁厂，到乡下帮人洗衣、煮饭、做针线活，艰难度日。有时走上一天，也难讨到一口饭吃，几天吃不上一口饭，对外婆来说也是常事。

有一天，外婆走进奉节县城，找到一份保姆类工作，但并没有因此安定下来。后来外婆辞工了，经过一个多月的乞讨，来到了宜昌南岸乡下，帮助尼姑料理日常事务。半年多未沾油水的外婆，心慌难受得很，在河边巧遇古路沟结拜姊妹曹奶奶，得以上船煮饭，生活稍有改善。

后经曹奶奶撮合，外婆和丧偶的张家外公张昌槐组建了新家庭。饱经磨难的外婆，终于在大宁河巴雾峡口的巫山双龙，有了稳定的居所，过上了相对稳定的生活，黄连般的苦日子里闪现希望的亮色。

亲情像一根看不见的红线，牵动着外婆的心绪。思念像滔滔不绝的宁河水，又像袅袅升腾的苦咖啡，让外婆时时品咂。当大宁厂的竹编盐巴在双龙码头卸货的时候，当操巫溪口音的客人经过门前的时候，当挎着竹篮到河边洗衣的时候，外婆都要自觉不自觉地看看巫溪方向，然后是怅怅地叹息。

这一切，都被高大皂荚树下的主人——张家祖婆窥破，并做好了探亲的安排。就这样一波三折地，外婆回到了朝思暮想的宁厂古镇，让母亲见到了脑海里模糊不清的奶奶。之后，母亲倒是多次到宁厂古镇探望老人，但外婆再也没有回去过。

壮阔的长江、秀丽的宁河，就像一棵参天大树，外婆的生活大多围绕在这棵古老而活泼的树边。但动荡和战乱让外婆离开了生存的家园，天灾和人祸让外婆老来丧夫失子，贫困和饥饿让外婆失去了生活依靠。按照当时的农村习俗，阴差阳错地，外婆就成了五保对象。

外婆每天艰难地挪动着一双小脚，上山挖野菜、下地捡粮食，帮左邻右舍照看孩子，接街上人家的针线活，在对么舅等逝去亲人的思念中，在对母亲一家人的牵挂中，又度过了六年的艰苦日子。

1968年，父母商量后将外婆接到了我的老家。不到十平方米的土木房屋，从此容纳了6个人平常的饮食起居，春节期间，父亲探亲回家，更显拥挤。没有钱购买亮瓦，靠南的小木窗又被庭院公用磨房遮挡，屋里黑咕隆咚的，几乎没有光亮，煮饭时，时常是满屋浓烟。

居住条件如此，饮食也好不到哪里去。年迈的外婆，除了享受了一番母女团聚的亲情，在物质上一点儿也没有享受到特殊待遇。一年四季，即使春节，也难得吃上一顿干饭、纯粮食饭，煮红苕、洋芋时，都要掺上满满一锅水，还要拌上青菜。春天青黄不接时，救济的大米都是磨面后，定量撒到野菜汤里，有时连野菜汤也难得喝上一口。

庄户人的日子，就得这么算计着过。面对贫困的物质生活，外婆没有丝毫怨言，反倒积极支持母亲筹建房屋。还欠着集体的口粮款，没有一分积蓄，没有一粒余粮，但有外婆在家照看我们，母亲便放心地带着哥哥，用节省储备下来的几百斤粮票，换回了包谷和面条，还有一大堆红苕，做好了建房准备。尽管没有肉吃，没有酒喝，加餐更是青菜和红苕，1969年8月24日，农历己酉年七月十二，左邻右舍和亲朋好友还是兴高采烈地聚集在一起，为我家建房出力流汗。虽说集中建房只有十二天，但前前后后延续了几个月，外婆一样地操心劳累，搬家之时，显得无比高兴。

1973年3月14日，农历癸丑年二月初七，外婆，这个平凡而伟大的女性，这个饱经风霜、备受磨难的女性，这个自强不息、心有牵挂的女性，因病永远地闭上了眼睛。

外婆长眠在我家屋后的山岗上，伴随她的只有无尽的山风，没有老人留恋的水声。被人们怀着敬畏的心情送出墓地的冬眠蛇，在阳光下苏醒后，慢慢地向巫溪方向爬去，冥冥中仿佛在履行某种久违的约定……

外婆的生活，说比黄连水苦一点儿也不过分，但我总觉得太过沉重。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，那就用眼前的咖啡作比吧。在优美的音乐里，在和平的境遇里，虽然也苦，却是实实在在的舌尖上的享受，放大的是一番还算惬意的午后经历，品咂的是种种难以言说的人生况味。